A Tale of Two Candidates

不朽的《双城记》让我们看到难以预测的剧烈社会动荡之下个人的生活经历，那些受到时代巨流挟裹的人们往往没有机会作出自由的选择。现在的美国虽然不像十八世纪末期的法国那样危机重重，但政治立场的两极化，社会的分裂，和人们对现实的不满，却同样令人担忧。好在开国先贤们在两个半世纪前所制定的选举制度仍然是帮助缓解社会矛盾和促进国家稳定的基石之一。2024年5月，Multnomah County 的选民将有机会在两位地方检察官(DA)候选人之间作出选择，那么我们来看一看这两位候选人 Mike Schmidt 和 Nathan Vasquez 有什么不同。

地方检察官(DA)不同于一般的政客，他们首先是法律专业人士，处理刑事案件的工作经历至关重要，其次需要考虑他们的政治愿景及施政方针，再次需要有政治领导力、对下属的亲和力与对受害者的关怀，另外值得考虑的因素还有选举资金来源。

1. 处理刑事案件的工作经历

在复杂的司法系统里，地方检察官处在核心位置，连接警察与法院，面对嫌犯与受害者。而且他没有上级机关，直接对选民负责，在决策时有很大的空间和自主性。他的办案经验直接影响着司法公正和社会安全。多年的办案经历不但能帮助检察官熟悉司法程序和法律条文，更能够积累丰富的实践经验，提高对复杂案件的分析能力和对证据证词的判断能力。长期办案经历还有助于检察官建立与执法机构、法官和律师团体之间良好的合作关系，增进相互之间的信任度。这可以提高案件处理的效率和质量。而实际办案经验的不足，很容易成为纸上谈兵，以简单的概念和理论面对复杂的案情。

Mike Schmidt 和 Nathan Vasquez 都从 Lewis & Clark Law School 获得法学博士学位，Nathan 还是 Mike 的学长，从2001年在Multnomah County DA 办公室开始工作以来，就没有离开过。24年里从办理非法侵入(trespassing)之类的轻罪开始积累经验，逐步过渡到主持办理恶性谋杀(aggragated murder)这类备受本地媒体瞩目的重大案件。并且先后领导社区关系组(Neighborhood Unit) 和战略诉讼组(Strategic Prosecution Unit)，着重增加与社区互动和更多地依靠数据进行决策。Mike 从 2008 年在 Multnomah County DA 办公室开始工作，短短六年后便离开，改为在俄勒冈州议会司法委员会(Oregon House and Senate Judiciary Committees)做顾问律师，为州议员在司法系统方面提供咨询。他在2020年当选Multnomah County DA之前还曾在俄勒冈州刑事司法委员会(Oregon Criminal Justice Commission)作主任，这是一个由九名志愿者组成的州政府部门，提供类似智库的功能比如政策研究和讨论。2020年成为办公室的最高领导后，他已无须再参与具体办案了。

比较两人的工作经历可以看到Nathan长年在本地从事具体工作，而Mike 更多的经历是为立法和行政部门提供法律和政策方面的咨询。在实际工作中，Nathan 比 Mike 多拥有的18年从业经验是明显的优势。

2. 政治愿景及施政方针

Mike Schmidt 在担任DA之前就十分赞赏未经实践检验的激进司法改革政策，更倾向于采用监禁以外的替代处罚方式，减少刑事案件中的种族差异，反对将未成年人视为成年人进行审判，支持加强对警方的问责制度，反对采用法定刑(mandatory sentencing)，反对任何形式的死刑等等。背后的主要观念是美国现存的司法制度不平等，不合理，花费巨大但效率低下。其结论是想要减少犯罪，首先要改变的是司法制度而不是罪犯。对他来说，社会治安和市民安全只不过是可以随手摆在圣洁理想的祭坛上的牺牲品而已。2020年时Mike 的竞选平台共有六项主张，其中五项都是为了实现他的政治理念。到了2024年，面对过去四年造成的一地鸡毛，Mike 的竞选平台被迫作出重大转变，把毒品问题，枪支管制，家庭暴力放在首位。这不禁令人想起英谚 “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 如果选民不想再次被愚弄，必须远离Mike。

相比之下Nathan的竞选平台要实际的多。他首先要增进司法系统的可预测性(predicability)。强调在受害者被侵害之后，可以预计到警察会怎样办案，检察官会怎样决定是否起诉，法官会怎样审理。其次在以人为本和治病救人的前提下为瘾君子提供许多治疗、戒毒、免罪、减刑的机会，但同时也坚持依法办理涉毒案件，不姑息迁就，补救110号议案给社会造成的伤害。最后要修复被Mike Schmidt 几乎破坏殆尽的与警察局的合作关系。没有人可以预测今后四年会发生什么，但是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Nathan Vasquez 的平台更有希望恢复波特兰良好的治安状况。

3. 领导力与亲和力

对Mike的领导力如何，他的下属最有发言权，我们只能从新闻里看到一些侧面。这些可以看到的部分不免令人忐忑不安：在Mike 的领导下，任职多年的律师或者辞职，或者谴责检察官进行性别歧视和打击报复，或者干脆投入一场针对自己顶头上司的竞选。我们的信息渠道有限，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显示Mike 和受害者关系紧密的材料。

Nathan 多年处理人身伤害案件和人命官司，不少受害人本人或其家属愿意站出来为Nathan 助选，他们都提到一点，Nathan 使他们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在庞大的司法系统里等待处理的案件号码而已，而是作为一个人得到尊重，作为一位受害者得到关怀，作为一名公民得到帮助。另一个值得关注的事件是，俄勒冈州受害者联合会 (Crime Victims United of Oregon) 出面为 Nathan 的竞选活动背书。如果您或您的家人受到伤害，您很可能会希望 Nathan 是您的地方检察官。

4. 选举资金来源

1976年讲述水门事件的电影《总统班底》让一个词汇流行开来“follow the money” (盯紧钱)，意味着要观察政治人物，只需看一下他政治活动资金的来源和去向。虽然美国政治制度的批评者往往斥之为金钱政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制度能够把金钱或者权力的影响力彻底排除到政治之外。人力能及的仅仅是立法以规定金钱的有序流动，设置专职机关进行监督，并且让数据公开化以方便社会和媒体的监督。联邦和各个州都有详细的选举法对那些个人和组织可以捐助，一年之内能捐多少，可以使用在哪些方面，怎样报告资金的出入明细等等有严格规定。所有竞选活动和政治组织的经费来源及去向都可以免费进行查找。在俄勒冈州，州务卿 (Secretary of State) 监督地方选举资金的来源和去向。数据完全公开，但州政府的网站上只能对数据进行简单的排序，做更多的分析需要先下载数据。

地方选举资金来源中，最值得留意的是来自外州的大额捐款。来自本地的大笔政治捐款往往来自在本地有大量资产和业务的望族，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投资影响民选官员和议案本在意料之中。而且他们在政治捐款之外，往往还大力支持当地的教育、文化、公益、慈善事业，这与中国古代的乡绅有几分相似。在俄勒冈州，这样的家族有Knight, Boyle, Schnitzer, Reser 等等。而来自外州的捐款往往令人困惑，这些个人和组织完全不受选举结果的任何影响，为什么要花大笔资金支持一个万里之遥的候选人或法案？稍微留心一下就可以发现，他们或是倾力推动某种政治议程的全国性组织，或是要把自己的极端政治理念放之四海的富人。和历史上支持过德国纳粹和俄国布尔什维克的美国实业家和银行家一样，他们要在地球实现他们心中的乌托邦，虽然他们不必在其中亲身感受。

根据2024年4月3日下载的数据，2023年及2024年Mike Schmidt 的竞选活动总计收到$337028，其中$68680 (20%) 来自外州。Nathan Vasquez 总计收到$622327，其中$21701 (3.5%) 来自外州。下面的图片里显示了Mike 和Nathan 在这段时间内累计捐款总和最高的个人和组织，浅红色背景表示其来自外州。可以观察到Nathan 只有一位外州大额捐款人，而他是Portland Bottling Company 的首席执行官，实际上还是在本地企业工作。而Mike 有多位外州大额捐款人。捐款最多的毒品政策联盟(Drug Policy Alliance)在全国致力推动毒品合法化，这个组织是2020年11月通过的110议案(Measure 110) 主要支持者。这个全国首例的议案让俄勒冈州深受其害，以至于州议会不得不在2024年3月进行修正。其他大额捐款人多是支持激进政治理念的富人像Patty Quillin，网飞(Netflix)首席执行官的太太。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希望读者能够理解为什么我们要支持 Nathan Vasquez 为下一任 Multnomah County DA。即使您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和我们不一样的结论，我们也尊重您的选择。如果您感到与我们志同道合，请订阅邮件或联系我们，我们很高兴您能成为我们的一员。